兴文化|人类命运共同体视阈下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从历史上看,人类社会从来没有哪一个时期像现在这样被紧密联系在一起,变成在同一时空内共同生活的“整体”。然而,在物理的阻隔消除的同时,人心的阻隔并没有消失,贫富分化、保护主义、民粹主义、恐怖主义成为越来越突出的问题。世界越来越成为一个整体,全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但人类社会并没有学会如何相处。“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提出的。认清彼此为缘、自他互融的本质,在普遍自觉的基础上构建人类社会和谐共生的新秩序,这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指归。从人类命运共同体视阈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其本然之义会更加清晰。
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是霸权的崛起而是文明的复兴
民族自信的根本是什么?这是每个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自信是依道义、文明而信,得之于己;他信是靠压倒别人确立自身的价值,得之于人。近代以来,中华民族饱受欺辱,找回自尊的需求非常强烈,但如果自尊在外而不在内,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信。中华民族不可能因为被仰视而“复兴”,也不会因为被蔑视而消亡,回到自强不息、荣辱不惊、从容自得、顺理安行的传统,这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前提。
当今世界的特点是,科技高度发达,制度形式日益精密,市场化、全球化已经成为现实,然而,外在的“进步”却并没有真正消除野蛮,反而将野蛮性的危害扩大,人类社会内部的危机重重,人与自然的矛盾也空前紧张。人类社会所面临的根本问题不是谁领导世界,而是如何以文明化除野蛮,如何改变斗争劫夺的世界秩序。如果没有针对时代弊病的文明复兴,如果不在不变的旧格局中追求“崛起”,就不能真正解决自身的困厄,即便摆脱了被其他民族压迫的境遇,也无法挣脱被时代压迫的局面。恢复中华民族精神是振兴中华的根本出路,也是改变不文明、非和平世界格局的有效途径,只有充分认识到这种救国与救世的统一性,才能真正理解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含义。
离开人类共同体所面临的问题,在“纵我制物”的价值体系之下追求民族“崛起”,实际上就是在时代的危迫中讨生活,必然会将时代之弊复制到国内,无法真正实现民族复兴的目标。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本质不是秩序内的权力转换,而是人心之革、秩序之革。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包含民族崛起,但单纯的崛起却并不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像猴群那样在蒙昧的、不变的秩序下变换猴王,这不是人类社会应有的状态。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并不是因为上苍对某个民族有特殊的偏爱,而是因为其承载的文明,这就是“道义”的力量。
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自利而利他的发展过程
《易》曰:“利者,义之和也。”任何利益都不会凭空产生,它离不开与他者的关系。脱离人与人、人与自然、现在与未来的关系而追逐私利,这种所谓的利益必定是虚假的,绝不可能长久。即便能够形成财富的局部堆积,也难以安宁地享用;即便人类社会能够“整体获利”,最终也会面临生态的破坏;即便能一时获利,也必然遗祸于未来。因此,根本不存在凭空而来、与关系体系无关的增量“福利”。真正的利益绝非私利或局部利益的简单叠加,它必须建立在各种关系的调和之上,真正的发展也不是孤立的,同样有赖于各种关系的谐和。各得其宜、互不妨害,在各种“关系”优化调和的基础上才有真正的利益。从《周易》对利益的认识中我们可以看到,“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不是一个虚构的理论,而是中国智慧的体现。
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对建立在“零和博弈”基础上的发展模式的摒弃。这种模式的特点是,抛开关系体系论利益,将私利的算术叠加视为“整体”,以“整体”的增长代替“关系之和”。个体、阶级、民族、国家、人类都以自身为本位,私我之外都成了争夺的对象,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处于严重对立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发展实际上是“私我”的扩张,在这种扩张之下,资源被浪费、环境被污染,人与自然的矛盾日益激化;人类社会内部矛盾也在“发展”中发展,一部分人的发展以另一部分人的贫穷为代价,贫富对立越来越严重;同时,当代的“发展”不断地剥夺后人生存的权利。如果玩“零和博弈”的游戏,即便能制止人类社会内部的战争,也无法避免人与自然的“战争”。
自罗马俱乐部发表增长极限论以来,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目前的发展道路不可持续,但却一直在其中徘徊,原因在于其内在动力没有消失。只有解决人类自身的问题,解除人心蔽障,才能真正打破固有的循环,这需要文明的复兴。中国是一个具有巨量人口的大国,这决定了她不可能按欧美既有的发展路径,在现存世界秩序下加入少数人组成的“富人俱乐部”。中华文化的精神及其对世界、历史的责任决定了中国不可能走损人利己、以破坏和谐取得局部发展的老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以文明复兴为前提的,是建立在文明生活方式基础之上的社会全面发展,是一条自利而利他的发展之路。
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意味着和平力量的崛起
在现代地缘政治中,“和平”实际上是实力维持下的一种秩序,是战争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所谓的民族崛起就是利用“和平”规则来发展自己,以自身的“强大”形成新的平衡。每个国家都希望利用“和平”实现富强的目标,但现存秩序却不允许大多数人加入少数人行列,地球资源也不会像人类的欲求一样无限扩充。因此,这种“和平”持续的时间越长,积累的矛盾也就越多。在中华文化中,和平是秩序的原因而不是其结果,这与现代地缘政治对“和平”的理解正好相反。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万物虽异,然异中有同,虽有变化,但变中有道,若“正其性命以自全”,必可保合“太和”。一般人以为和平源于强力规制,不知“和”乃宇宙大道,若人人都由和平而行、行和平之实,则必有和平之果。
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会孤立存在,它必然要改变现有的世界格局,但却是指向和平的,是依和平的力量改变不和平秩序的过程。首先,中华文化本质上是和平的文化。中华文化之所以有巨大的包容性,就是由于她不受形所限,不论什么民族,无论信仰什么,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此心、此理即是和平的根本。如果能回到“人心之大同”,外在的差异根本构不成障碍。不在人心之外强立价值、信条,而是求“心之所同然”;不搞无原则的调和,而是“合乎理”、“合乎义”,这种“和为贵”的中华文化智慧是多元化时代实现永久和平的必由之路。其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根本是中华文化的复兴,是自化而化他的过程。以中华文化统摄民族,而不是将中华文化视为争权夺利的手段,在为文所化的前提下化成天下,这种救国与救世的统一正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本质所在。和平不仅仅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方式,更是其内容,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原因又是其结果。第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和平之政的表现,是推己及人而不是对外扩张,是行和平之实而不是利用和平,是与改变弱肉强食的世界秩序联系在一起的。中华文化的“和平理念”已经深深地扎根于中国人心中,随着文化的复兴和民族的崛起,这种内在的力量将进一步被唤醒,为世界带来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作者:殷辂,河南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所研究员)
编辑:梁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