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全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会议正式提出并系统阐述了习近平文化思想，为我们在新时代新征程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肩负起新的文化使命提供了根本遵循和方法指引。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围绕宣传思想工作、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论述，要求我们要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马克思主义学风，坚持问题导向，注重回答普遍关注的问题。问题是时代的声音，回答并指导解决问题是理论的根本任务。应用伦理的主题是研究和解决现代社会的道德难题，问题研究是应用伦理的重要维度。在研究问题、解决问题时应用伦理因其自身的学科特色而具有独特的优势。

　　一、应用伦理内含着问题研究

　　应用伦理是人类知识谱系的一个分支，是一种把伦理视角、观念或原则运用于具体实践活动，从而分析道德难题、发现道德规范并提炼道德理论的知识类型。可见，应用伦理是随着现代社会实践及其伦理问题的日益丰富、复杂和突出而发展起来的一门新兴知识类型。

　　应用伦理包含两重含义：一是传统意义上的应用伦理，即把伦理学理论和道德规范体系应用于现实生活，解决具体情境中的道德判断和选择问题，这是应用伦理的一般含义，也是对传统应用伦理的基本看法。二是当代意义上的应用伦理。这个意义上的应用伦理主要任务是解决社会发展特别是科技发展带来的道德难题，解决道德难题的过程，包含了道德规范的提出和论证、道德范畴的定义和道德推理有效性的论证，事实上，它包含了伦理学研究的所有内容，所以，应用伦理学意味着伦理学。这样的区分事实上是一种理想类型的区分，在道德实践中，它们都内在地包含在道德推理之中。

　　应用伦理学可以说就是解决不同社会生活领域的道德难题的一个总称。当然，应用伦理并不是简单的工具化或操作性的道德主张，而是在实践层面确认适用于解决实际问题的基本道德规范与价值准则，并在反思中体现批判性和建设性的双重向度。从应用伦理的两重含义和现实指向上看，问题研究是其应有之义。

　　二、应用伦理在解决问题中兴起和发展

　　无论是伦理学自身发展的理论逻辑，还是解决现实道德难题的实践需要，应用伦理研究的兴起、发展并不断掀起研究热潮都始于问题并伴随着问题。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欧美应用伦理学研究热潮兴起，与当时社会发展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密切相关。19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内战，俄国废除农奴制，日本明治维新，德意志、意大利统一，形成了空前的资产阶级革命和改革的浪潮，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初步形成。随着欧洲国家和美国、日本的资产阶级革命或改革的完成，资本主义经济快速发展，自然科学研究取得重大进展，各种新技术、新发明层出不穷，并被应用于各种工业生产领域，促进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第二次工业革命蓬勃兴起，人类进入了电气时代。第二次工业革命极大地推动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但资本主义各国在经济、文化、政治、军事等各个方面发展不平衡，使得帝国主义争夺市场和世界霸权的斗争更加激烈。当时西方世界的现实生活要求人们进行理论联系实际的道德反思，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所面临的新问题、现代战争问题、环境问题、现代医学发展带来的人伦关系问题等的讨论都要求伦理学的介入，应用伦理学应运而生。可以说，应用伦理研究在西方世界的兴起，源于当时人们解决实际问题的需要。

　　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学者开始引介欧美的应用伦理学著作，应用伦理学开始进入我国，应用伦理研究逐渐成为热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中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在经济、生态环境、科学技术、社会治理等领域也存在着效率与公平、发展经济与保护环境、创新科技与遵守伦理规范等的兼顾问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进程，生态文明的进步，医疗、教育、卫生事业的发展等综合体制改革内生了对应用伦理学的召唤。可见，我国应用伦理学的兴起，不是应用伦理学本身作为实践科学的内在逻辑发展的必然要求，而是一开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决社会生活各个领域出现的各种现实问题。

　　进入新时代，我们所面临问题的复杂程度、解决问题的艰巨程度明显加大，这给理论创新提出了全新要求，顺应时代需要，应用伦理再次成为研究热潮。2022年3月，为了进一步完善科技伦理体系，提升科技伦理治理能力，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强科技伦理治理的意见》，加强对科技发展带来的伦理问题的治理。与此相对应的一个国家顶层设计是，为顺应时代发展的要求，更好地发挥应用伦理的作用，培养更多的服务社会发展的应用伦理人才，2022年9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的《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年）》中，哲学门类新增了一个“应用伦理”专业硕士学位。这是自1991年开始实行专业学位教育以来，哲学门类中设立的首个专业学位类别。这些政策的出台，一方面反映了社会发展对应用伦理的呼唤，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面向现实问题的应用伦理研究与社会发展需要很契合。自此，应用伦理研究被提上了重要议程，我国学术界再次掀起了研究应用伦理的热潮。

　　三、应用伦理具有研究问题的独特优势

　　在发挥问题研究的作用方面，较之传统的伦理学理论和道德哲学研究，根植于问题研究的应用伦理在研究的目标、内容、方法上有其独特的优势。

　　从研究目标看，应用伦理与现代社会的时代背景和时代特征更加契合。应用伦理的研究目标是通过对道德问题的研究为改善人类社会的道德生活、建立公正的社会秩序提供理论支持。伦理学要面对和解决其所属时代的道德问题，首先要清晰地把握这一时代的经济、社会、文化背景和特征。20世纪以来，随着现代化、全球化进程的日益加速，现代社会呈现出多元背景和开放特征。以实现构建某种普遍（甚至绝对）的道德真理体系为目标的传统伦理学研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而根植于问题研究的应用伦理则能够容纳多元化的讨论维度、差异性的理论资源和开放性的对话平台，与现代社会的多元化、开放性特征更契合，其研究目标的实现有着更加坚实的现实基础。

　　从研究内容看，应用伦理更能面对不断出现的道德冲突与道德难题，并不断拓展新的研究领域。应用伦理是在时代生活实践的变化中发现新问题、回答新问题的，实践性是其显著特征。而传统伦理学的理论和方法资源对问题的关注和阐释往往不是源自当下的鲜活实践，因此无法适用于道德生活的真实境况，甚至还可能产生与现实或常识相悖的困窘局面。而应用伦理研究在西方和中国的形成和发展始终立足于现实中不断呈现的道德问题，直接面向与人类生活密切相关的道德冲突和道德难题，往往能够更好地帮助人们解决道德难题，其研究内容的不断拓展和创新，真正体现了伦理学的实践面向。也因其实践性而使实践活动所造成的伦理困境给伦理学提出了新的研究主题，划定了新的研究领域。

　　从研究方法看，应用伦理更为凸显理论与实践结合的方法论原则。伦理学研究一直强调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应用伦理研究将传统伦理学从理论出发进行的“自上而下”模式与基于道德生活经验进行“自下而上”模式相结合，既坚持源自实践走向实践的基本立场，从而真实还原道德现象和问题，又通过逻辑推演和学理论证，从琐碎平凡的道德现象与问题中提升出具有普遍价值的理论范式，采取“整合模式”的研究方法，凸显理论与实践的结合。这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法，更能打破理论与应用间的“两张皮”状态。

　　面对快速变化的世界和中国，如何科学回答“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理论界需要结合新的实践不断进行理论创新。在这个过程中，应用伦理研究应增强问题意识，聚焦实践遇到的新问题、改革发展稳定存在的深层次问题、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国际变局中的重大问题、党的建设面临的突出问题，充分发挥自己的独特优势，在保障社会的稳定、和谐与进步中发挥应有的作用。

　　（作者：邹霞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中州学刊杂志社副编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