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构建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和国土空间体系。黄河流域的高质量发展首先要考虑优化区域经济布局，要考虑优势互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中明确提出，山东半岛城市群、中原城市群、关中平原城市群、黄河“几”字弯都市圈和兰州—西宁城市群等，是黄河流域人口、生产力布局的主要载体。讨论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应将着眼点首先要放到城市群和都市圈，其次要放到城市群之间和城市群之外的区域性中心城市的发展上。

　　一、黄河流域四大城市群是高质量发展的主战场

　　山东半岛、中原、关中、兰西四个城市群是整个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的重点。如何实现高质量发展呢?一是城市产业结构合理化。核心城市的产业结构合理化在于重点发展服务业，把产业链条向周边城市延伸。二是城市体系合理化。不搞一市独大，特大城市要“瘦身健体”，促进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三是加强合作，城市间的合作。要加强合作就需要优势互补、功能分工，不分工就无法合作。

　　首先看一下山东半岛城市群，以济南、青岛两个城市为核心，包括淄博、潍坊、烟台、威海、东营、滨州、泰安等地级市。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统计数据，济南市城市常住人口587.8万，青岛市城市常住人口600.77万，均跻身于特大城市行列，淄博市城市常住人口239.58万，烟台市城市常住人口200.96万，泰安市城市常住人口115.93万，而潍坊、滨州、东营、威海的城市常住人口均不足100万。应通过规划建设济南都市圈和青岛都市圈，与周边城市加强合作分工，发展轨道交通。黄河流过的鲁西南地区与山东东部胶东地区的发展差距还很大，所以，济南市既要实施强省会战略，提升省会的经济实力和竞争力，同时也要提高辐射带动力，尤其是带动鲁西南地区的发展。

　　中原城市群以郑州市为核心，包括开封、洛阳、新乡、许昌、焦作、驻马店、漯河等市，多数分布在黄河两侧，也是河南省城市最密集的地区，应避免恶性竞争，促进交通、市场和公共服务一体化。郑州市城市常住人口已达到534.48万，跻身于特大城市行列，第二大城市洛阳的常住人口199.27万，开封市城市常住人口110.17万，新乡市城市常住人口109.32万，其他城市的城市常住人口均不足100万，与郑州市的城市规模落差还比较大。应通过规划建设郑州都市圈，提高郑州的辐射带动能力，形成合理的城镇体系，实现都市圈内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

　　关中城市群以西安为核心，包括咸阳、宝鸡、铜川、渭南、商洛、杨凌等市。西安市城市常住人口928.37万，咸阳市城市常住人口135.1万，其他城市的常住人口没有一个超过100万，是典型的“一市独大”。渭南是陕西的东大门，宝鸡是陕西的西大门，自然条件很好，都在陇海兰新交通干线上，城市规模较小的主要原因是对产业集聚的能力不强，也可能是西安的吸引力过大。商洛离西安距离较近，但在秦岭以南，属于陕南地区，铜川属于资源型城市且不在交通干线上。未来，关中城市群的空间布局应优化，西安的产业结构应升级，其他城市与西安的经济联系应加强，提高城市群的整体竞争力，引领和带动西北地区的经济发展。

　　兰西城市群虽名为城市群，但距离城市群的标准还有距离，主要是兰州和西宁的规模小，大中城市比较少。兰州市城市常住人口288.91万，西宁市城市常住人口只有161.9万人，距离兰州较近的白银市和定西市城市常住人口只有几十万人。距离西宁较近的海东市城市常住人口只有50万人左右。但兰西城市群地处陇海兰新线中部位置，黄河穿流而过，高铁的开通加强了兰州和西宁的联系。未来，应加快产业集中和人口集聚，克服甘肃东西狭长和青海点小面广的劣势，发展成为陇海兰新经济带上的重要支撑。

　　二、黄河“几”字湾应重点规划建设现代化都市圈

　　从甘肃到宁夏，黄河走出高山峡谷，从宁夏到内蒙古再到山西，拐了两个弯，形状像一个“几”字，所以被称为“几”字湾。“几”字湾内有被称为“河套地区”的黄河冲积平原，面积约25000平方公里，地势平坦，土质较好，有黄河灌溉之利，为宁夏与内蒙古重要农业区和商品粮基地。《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提出建设“几”字湾都市圈，笔者认为即在黄河“几”字湾上规划建设都市圈。“几”字湾内有太原、呼和浩特、包头、银川四个规模较大的城市，应以特大城市、大城市为核心，规划建设太原都市圈、呼和浩特都市圈、包头都市圈、银川都市圈。

　　太原都市圈以太原为核心，可辐射到晋中、阳泉、忻州、古交等市。太原市城市常住人口404.97万，辐射半径超过100公里，距离呼和浩特市400多公里，因此，不可能形成一个都市圈。

　　呼和浩特都市圈以呼和浩特市为核心，辐射周边100公里左右的范围。呼和浩特是内蒙古自治区的首府，我国北方沿边地区重要的中心城市，2021年末常住人口346.9万，建成区面积260平方公里，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城市常住人口223.27万，辐射范围不可能很大，周边100公里范围内没有规模很大的城市，只有几座县城和旗政府所在地，距离包头市150公里左右，可与包头市一体化发展。

　　包头市位于呼和浩特市西部，是内蒙古最大的工业城市，中国重要的基础工业基地和全球轻稀土产业中心。包头为我国重要的交通枢纽，京包铁路、包兰铁路、包昆铁路、包西铁路、包满铁路在此交会，京藏高速、京新高速、包茂高速、110国道、210国道在此交会。包头市已发现矿物74种，具有种类多、储量大、品位高、分布集中、易于开采等特点，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稀土矿，被誉为草原钢城、稀土之都。包头市全域常住人口271.8万，中心城市常住人口189.69万，属于Ⅱ型大城市，但依托丰富的资源以及交通条件，有希望发展成为一个现代化都市。但包头周边100公里范围内没有较大的城市，只有少数几个县城和旗政府所在地，辐射功能有限。

　　银川都市圈以宁夏回族自治区首府银川为核心，北有石嘴山市，南有吴忠市和青铜峡市，均不超过100公里。银川市全域常住人口288.2万，城市常住人口151.92万。城市规模虽有点小，但发展潜力很大。

　　因为黄河“几”字湾地区人口、产业、城市不像城市群那么密集，但有三个是省会城市或首府城市，集聚资源、产业和人口的能力比较强，未来城市的极化效应还会进一步增强，城市规模将进一步扩大。包头在内蒙古来讲规模也比较大，产业基础比较雄厚，交通枢纽地位使其具有很大发展潜力。“几”字湾的高质量发展就是把“几”字湾的都市圈规划好、建设好、发展好。

　　三、城市群、都市圈之外要重点发展区域性中心城市

　　在黄河流域，城市群、都市圈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地区，如何实现高质量发展?因为城市群和都市圈并不能涵盖所有地区，其他地方怎么办?就是要通过发展区域性中心城市和县城，吸引要素集聚、产业集中、规模扩大。有如下三个地区值得关注。

　　一是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地区。该地区正好是晋陕豫三省交界的地方，也是中原和关中两大城市群的断裂带。有四个区域性中心城市，运城、临汾、渭南、三门峡，共同的特征是受行政分割的影响，经济规模和城市规模比较小，应加强省际之间的合作，加快发展区域性中心城市，引领带动整个区域的发展。

　　二是豫鲁交界地区。在中原城市群和山东半岛城市群之间也有一个断裂带，就是河南和山东交界的地方，河南和山东以黄河为界，断裂带是非常明显的。有菏泽、濮阳、聊城三个城市。菏泽和聊城位于山东的西南部，濮阳在河南的东北部，应加强区域合作，加快区域性中心城市的发展，弥合山东半岛城市群和中原城市群断裂带，通过产业聚集，使经济加快发展。

　　三是陕甘宁交界地区和晋陕蒙交界地区。陕甘宁边区是革命老区，革命战争年代为中国革命作出了巨大贡献，但也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像延安、固原、平凉、庆阳等，城市规模都比较小。晋陕蒙交界地区是资源富集区，被黄河所环抱，有库布其和毛乌素两大沙漠，山西的吕梁、陕西的榆林、内蒙古的鄂尔多斯及乌海等，空间较大、人口较少，应依托丰富的资源发展资源深加工产业，同时也要发展特色产业，通过产业和人口集聚解决规模不经济的问题。

　　黄河上游地区尤其是兰州以上广大地区的高质量发展，主要是生态保护，适度发展文化旅游和观光旅游，适度发展畜牧业。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的指导下，通过碳排放权交易和水权交易，通过建立生态补偿机制，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和居民的生活水平。

　　（作者：肖金成，中国国土经济学会理事长、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国土开发与地区经济研究所原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