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振兴东北座谈会上提出，要“积极培育新材料、新能源、先进制造、电子信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积极培育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那么，如何才能在新时代背景下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就成为社会普遍关心的问题。有的认为形成新质生产力要依靠强化关键核心技术攻坚突破、抓住发展机遇，加速新型数据要素融合渗透（钞小静、王清，2024），有的认为要转换发展动能构建与新质生产力相适应的科技创新体制和制度环境（石建勋、徐玲，2023），有的认为要坚持教育优先、实施科教兴国战略（魏崇辉，2023），有的认为要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加快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杜传忠、疏爽、李泽浩，2023）。这些观点分别从技术创新、体制机制、教育发展、自主创新等角度来进行分析。笔者认为，这些因素固然重要，但是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以全国统一大市场推进新质生产力发展是一条不可或缺的重要路径。

　　一、新质生产力的科学内涵

　　新质生产力是生产力的一种，但它不同于一般的生产力，它是在国际竞争激烈、新技术新科技日新月异的背景下为了促进我国生产力进一步提升、促进经济增长的效益和质量发展基础上而提出的。运用全国统一大市场赋能新质生产力，必须科学把握新质生产力的科学内涵。

　　要理解新质生产力的科学内涵，首先要回到新质生产力的本质来理解。新质生产力本质是一种生产力，这和传统生产力没有实质上的不同。生产力是人类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能力。人类生活在地球这个自然环境中，要想生存和发展，必须应对来自自然界的各种风险和挑战，必须学会利用自然、改造自然。要想改造自然、利用自然，使自然能够满足人类的生存和发展需要，就必须具备一种能力，即利用自然资源、把自然资源变成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重要支撑。这种能力就是生产力。新质生产力同样也是利用自然资源、把自然资源变成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工具。只不过，新质生产力利用自然资源的手段和方式比传统生产力要更新、质量要更高。

　　其次，理解新质生产力必须把握“新”和“质”两个维度。新，指的是生产力发展的目的、方式和手段都比传统生产力新。就生产力的目的来说，传统生产力只注重利用自然、改造自然，新质生产力更强调在利用和改造自然的同时保护自然。正如习近平总书记说的那样，要依靠发展新能源、新材料来提高生产力，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

　　最后，理解新质生产力还要从产业发展的角度把握。新质生产力主要是促使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形成。新质生产力的主要体现要从产业升级和优化的角度来把控。新质生产力要通过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形成来体现。战略性新兴产业事关一个国家和社会未来发展的前途，没有新能源、新材料、先进制造、电子信息等产业的长足发展，单纯依靠传统产业很难再促进国民经济增长。所以，新质生产力的主要功能就是培育一批能够促进我国经济持续增长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我国经济增长提供持续发展的动力源。

　　综上所述，新质生产力的基本内涵可以概括为：新质生产力就是以科技创新为主要载体，促使生产力的各个要素实现创新发展和质量提升，促使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等领域实现突破，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有力支撑的先进生产力形态。

　　二、全国统一大市场赋能新质生产力的理论逻辑

　　（一）全国统一大市场是实现资源优化配置、促进新质生产力生成的基础条件

　　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构建，能够促进各种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这些生产要素会实现优化组合，从而促使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大国空间优势能够优化资源配置，降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错配，提高资本的投资效率和积累效率（陈朴等，2021）。全国统一大市场一旦形成，就会充分发挥出巨大的资源优化配置功能，从而为新质生产力的形成提供所需的各种生产要素。如果形成全国统一大市场，生产要素可以在更大范围内流动，在供求机制、价格机制、竞争机制的作用下，生产要素就会自动地寻找最合适的地方发挥作用。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建立，还能够有效地降低要素成本，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重要支撑；能够有效地降低交易成本，为新质生产力的生成提供发展条件。

　　（二）超大规模的全国统一大市场是促进新质生产力形成的内在驱动力

　　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必须依赖企业的科技创新。企业科技创新的动力来源于何处？那就是市场需求。没有市场需求，企业创新生产的产品就没有市场，企业就缺乏科技创新的动力源。而超大规模的全国统一大市场可以为企业的科技创新提供巨大的市场需求，促使企业愿意创新、敢于创新。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建立，使得地方分散的、封闭的区域市场整合在一起，创造了更大规模的市场需求。在这样的市场规模条件下，科技创新的成果能够在更大范围和更广阔的空间内被消费者所接受，企业进行科技创新就有了更高的平台。世界工业革命的科技创新经验表明，重要的、具有标志意义的科技创新活动大都发生在具有超大规模市场的国家和地区。超大规模市场能够最大程度分摊创新研发的实验成本、研发设施的投资成本和产业化成本，科技创新的成果一旦在超大规模的市场中获得成功，就会快速弥补前期投入的各种研发成本，科技创新的风险被大大释放，由于竞争机制的作用，会激励企业进行更大更多的技术创新，为新质生产力的形成提供持续动力。

　　（三）全国统一大市场的专业化分工优势促使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形成

　　专业化分工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随着市场范围的扩大，专业化分工会越来越细。亚当·斯密在《国富论》（1776）“论分工受制于市场范围”中就明确指出，要开拓更广大的国内市场才能加深分工。全国统一大市场为专业化分工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能够使专业化分工更加科学和具体，从而促使更多产业的形成，促进形成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专业化分工的深入，促使各种产业相互依赖的程度加深，同时产业之间的差别也越来越大。这些相互既紧密联系、又具有巨大差异的产业在统一大市场范围内互相碰撞，相互交融，必然会产生一些新的产业类型。这些产业类型往往是蕴含新技术、新材料、新能源等信息融合的产业，对未来市场发展和经济增长具有重要意义的产业，这对新质生产力的形成会产生决定性的作用。

　　三、全国统一大市场赋能新质生产力的路径选择

　　（一）破除市场分割和地方保护主义，促进资源和要素合理化配置，为新质生产力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

　　市场分割和地方保护主义是妨碍全国统一大市场建立的主要障碍，也是阻碍资源和要素自由流动、影响新质生产力形成的主要难题。为此，必须下大力气清除市场藩篱，打破地区市场分割，破除地方市场保护主义，使资源和要素能够在国内市场内自由流动，为科技创新、新质生产力的生成创造良好的环境。加强对市场垄断力量的治理，防止大型市场主体人为分割市场。必须借助法律手段进行科学治理，破除这种垄断给社会带来的各种福利损失，促使市场中各种要素自由流动，使新质生产力的生成有一个良好的市场环境。

　　（二）扩大国内需求，发挥超大市场规模优势，为新质生产力的创造提供内生动力

　　市场需求是新质生产力生成的内在动因。市场需求的产生和扩大，依赖于市场规模的大小。必须采取各种措施，扩大国内需求，增强市场规模，使企业科技创新有广阔的市场做支撑。企业生产的产品最终由消费者消费才能获得其价值。而要想获得消费者信赖，企业必须开发出科技含量高、适销对路的产品。如果消费者消费能力较强，消费需求旺盛，企业开发的产品赢得了消费者的喜爱，企业就会有更大的动力投入研发，进行新产品的开发和设计，形成新质生产力。

　　（三）建立统一的市场规则，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良好的制度保障

　　统一的市场规则是全国统一大市场形成的重要保证，也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制度基础。尽管经过多年的统一市场建设，我国还是没有形成一套行之有效、覆盖全国的各市场主体共同遵守的市场规则。市场规则的不统一，使得企业在市场竞争中不能受到公平合理的对待，企业进行科技创新受到了很大的约束和限制，妨碍了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因此，必须下大力气建立一套公平合理的市场运行规则，为新质生产力的形成提供可靠的制度保证。必须建立一套涵盖市场准入、产品质量标准、保护产权的规则体系，规范市场主体的交易行为。促使企业在竞争的基础上进行科技创新，孕育新质生产力。

　　（四）完善市场体系，建立统一的数据要素市场，完善土地产权制度

　　完善的市场体系，是全国统一大市场构建的重要支柱。只有市场体系完善，才能为市场主体提供充足的要素来源和创新空间，从而促使新的产业形成，衍生出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坚实的基础。建立数据要素统一市场，促进市场体系的完善。数据要素是信息时代最重要的生产资源。必须下大力气建立统一高效的数据要素市场，对数据要素的交易进行规范，合理界定数据要素的使用权和所有权，拓宽数据要素的来源。完善土地产权制度，提高土地资源配置效率。加强农村土地确权改革，使土地资源这一特殊制度安排向普遍制度转移。

　　【作者：冉净斐，郑州轻工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马惠，河南省国土空间调查规划院，高级经济师 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贸易强国背景下国内统一大市场建构的模式选择和实现路径研究》（22BJY013）、广东省哲学社科基金《面向扩大内需战略背景下广东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模式和路径研究》（GD23XYJ54）的部分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