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水是生存之本、文明之源。兴水利、除水害，事关人类生存、社会进步，历来是治国安邦的大事。2013年出版的《中国水利法制史研究》是一部系统研究中国古今水利法制史的通史性著作，从水利职官设置与水利施工组织法规、防洪法律制度、农田水利法律制度、航运法律制度等方面论述了先秦至明代、清代、民国和新中国的水利法制，还有一些约定俗成的民间惯例，这些宝贵遗产，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值得认真总结、传承和创新。大河网学术中原持续摘编刊发书中的部分篇章，敬请关注。

　　为了保证运河正常通航，清代继续坚持明代以来的有关管理制度。为了在水量有限的情况下保证通航，清代继续坚持分段启闭闸坝的管理办法，对违犯闸坝启闭禁令的行为严厉打击，并对疏浚运河河道所需船只的修造和管理也制订了一系列奖罚措施，形成了制度化的条款。

　　一、闸坝管理和航行顺序

　　清代继承了明代闸坝管理制度，但具体管理要求更加严格。

　　（一）对闸坝启闭时间和航行秩序要求更严

　　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谕，“山东漕船不得过闸以致迟延，著差官带户部印封，前去封固闸版，须俟水满开闸以便漕船行走，如水不满，虽奉旨事务 ，亦不许开闸，果有紧急，陆路亦可以行，凡内延需用之物，悉仃解送”[（清）托津：《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918，工部，河工，禁令一，（台北）文海出版社1991年版]。为了统一行动，启闭得宜，还根据时间发会牌为凭开闸， 乾隆二年（1737年）规定，“会牌未到，催漕各官，不得逼令启版；会牌已到，司牌官亦不得故意迟延，如有违误，该督题参治罪”[（清）托津：《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919，工部，河工，禁令二，（台北）文海出版社1991年版]。为了合理用水，有时也由朝廷赋予河官以便宜行事之重权。乾隆二年规定：“运河旧例，于十一月十五日煞坝，今改于十一月初一日；开坝日期，旧例于正月二十六日，今不必拘定，总以南漕帮船至占庄闸为准”[（清）托津：《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918，工部，河工，禁令一，（台北）文海出版社1991年版]。

　　（二）对违犯闸坝管理规定的处罚更严

　　康熙十一年（1672年）规定，“运官仃泊漕船，不听督催，凌辱闸官，责打闸夫，攫去闸板，致池水误漕者，革职究拟”[出处同上]。即使兵船，也必须遵守管理规章，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议准，“运河水浅，漕船艰于程限，各处兵船，务随漕启闭仃泊，如有扭锁掀版恣意争先者，该督指名题参，将领兵将弁严加议处”[出处同上]。闸官如果“越漕起板泄水误漕者革职，该厅员不行稽查致误漕务者，降一级留任，如曲为回护徇隐不报者降三级调用”[乾隆朝《钦定吏部处分则例》，（香港）蝠池书院出版有限公司2004年版]。过往人员如果勾结或胁迫运河工作人员徇私作弊要严加惩处。雍正二年（1724年）议准，“运河一带，用强包揽闸夫溜夫二名以上，捞浅铺夫三名以上者，发附近充军；揽当一名并未用强生事者，枷一月杖一百发落”[出处同上]。

　　（三）坚持船只结队按顺序而行

　　为了提高运河水的利用效率，要求行船必须结队而行。船只过闸有先后次序，除进贡鲜品船只随到随过外，其余船只必须等水积满后整批放行。规定“各省重运漕船趱入运河，责成沿河文武员弁，将漕船催趱先行，其织造办物船只并铜铅船只以及木排等项，令其尾随在后，挨次前进。倘该船排等不遵弹压，即将押送之委员严参”[（清）载龄等：《户部则例》卷二十三《漕运五》，同治十三年刻本]；过往漕船携带货物有数量规定，并不许沿途贸易；对于空船或重载，各段运河都有航行时间的限制，过期受罚。乾隆二年（1737年）规定，“山东运河，自峰县台庄起，至临清州南版闸，计四十八闸，闸河水无来源，照南旺挑湖之例，遇重运盛行，官民等船均随漕开放，不许逼勒开闸，并颁发告示，刊立木榜，令各闸永远遵行”[（清）托津：《钦定大清会典事例》卷919，工部，河工，禁令二，（台北）文海出版社1991年版]。

　　（四）《户部则例》中有关闸坝和航行秩序的记载

　　《户部则例》卷二十三《漕运五》中有关闸坝和航行秩序的记载主要内容如下：1.江西省粮船经由凤凰滩至罐子口一带及赣水十八滩以下，遇水小归槽时，该省巡抚、粮道遴委委员，带领兵役，于河溜两旁分投插柳，标记深浅。倘有船只走出标外，以致浅搁者立时究处；2.漕船经由各闸，责令地方官实力查禁督催，俟漕船齐帮，始行启板开放。官商民船令其随漕过闸，不许越漕前进。倘闸官瞻徇私启，以致泄水误漕，或称启板拉船，藉词索费，交运河道实力严查；3.其临清关口毋许借端滞留索需，令济东道督率稽查。如踵前弊，即将该管官员等分别议处。至漕船因守候齐帮，耽延时日，准于单内注明，免其查参；4.山东省运河各闸，遇春夏水微之时，遵照漕规启闭，会牌俱到，始行开闸。如会牌已到而闸官尚未启板，催漕员并一面催令闸官开闸放船，一面详报总河、总漕查参。如会牌未到，不得逼勒启板，其会牌亦不得稽迟。如河水充足，相机启闭，以速漕运，总不得两闸齐开，过泄水势；5.各闸闸板专责运河道，于每年冬、春二季重运未入境前，空运出境后，督令厅员确切详查，一律添补齐全，毋任短缺；6.大通等闸每逢秋令水旺之际，俱各严闭蓄水，凡值帮船到通需水时，上游各闸提板放水，以济漕运；7.惠济、通济、福兴三闸关缆人夫，每闸派漕委一员专管，仍责成淮扬道就近稽查。其漕船经过，应给关缆人夫饮食钱文，由粮道查照木榜条款，交总运各员跟同漕委分给，不准漕委及夫役勒索，亦不准弁丁拖欠；8.北运河额设标夫三十三名，自重运入汛起至回空出汛止，每名日给工食银八分，每名每月另给标竿银五钱（红剥银内动支）令其多置标竿，指引粮船。

　　二、漕船期限的管控要求

　　（一）对违反漕船期限的官员处分细则

　　乾隆朝《吏部处分则例》详细记载了对违反漕船期限的官员处分细则：漕船自淮安起天津止计程二千三百五十余里，沿途州县卫所重运北上催令出境，如原限半日而违限一时，原限一日而违限两时，原限一日半而违限三时，原限二日而违限半日，原限四日以上而违限一日，原限六日以上而违限一日半，原限十二日而违限两日者，专催官罚俸一年，督催上司罚俸半年；如原限半日而违限三时，原限一日以上而违限半日，原限两日以上而违限一日，原限四日以上而违限两日，原限六日以上而违三日，原限十二日而违限四日者，专催官降一级调用，督催上司罚俸一年；如违限之期与原限相等，专催官降二级调用，督催上司降一级调用；如违限之期逾于原限之期，专催官革职，督崔上司降二级调用；押运官员以致交仓曾于一二处逾限者，罚俸半年，三四处逾限者，罚俸一年，五六处逾限者，降一级调用，七八处以上者，降二级调用，十处以上者革职；其回空漕船如过逆流，其间设有闸坝蓄水之处，原限十二日改限为九日，原限四日改限三日，原限三日改限二日，原限一日半，改限一日。又顺流有闸坝之处，亦照重运定例，无闸坝之处原限半日改为三时，一日改为半日，四日改为两日，五日改为两日半，如有不行力催，以致违限，沿途文武官弁并随帮官俱照催儹重运例议处；从天津以北至通州，系逆流重运粮船，每二十里限一日，其回空船只系顺流，每五十里限一日，山阳以南至浙江，其重运粮船如顺流，每四十里限一日，逆流每二十里限一日，回空船只如顺流每五十里限一日，逆流每三十里限一日，如有违限催儹押运官员，按违限日期，俱照前例议处；湖广江西并江南等处行长江以至仪征，皆由大江，因风挽运，难以逐程立限，该督抚饬该地方官，凡重运回空，俱作速严催出境，其自仪征至天津，如有违限，俱照前例议处；设有非常风阻冰冻浅滞之事难以副限，俱令报明免议。

　　（二）漕船过淮违限

　　各省遭粮，江北限十二月以里过淮，江南江宁苏州等处限正月以里过淮，江西浙江湖广限二月以里过淮，松江、江西、湖南三处涉险，俱准其於原限外宽限十日。山东河南限正月全数开行，共经征州县俱限十月开仓，十二月兑完，有司无粮、军卫不备船只以致迟误过淮，违限一月以上者，督抚罚俸三个月，粮道监兑官罚俸六个月，违限二月者，督抚罚俸六个月，粮道监兑官罚棒一年。违限三月以上者，督抚俱住俸戴罪督催，俟粮船抵通交明开复，粮道等官俱各降一级调用。如经征州县卫所等官船到无米、有米无船及过十二月者，俱罚俸六个月，过正月者各罚俸一年，过二月者各降二级留任，至总漕系通管漕粮催儹，尤其专责及过淮以后，令总河星速催儹，如依期过淮而抵通迟误者，河漕二督及沿河道官州县官等亦照迟误过淮例处分，其白粮过淮抵通迟误者，俱照迟误漕粮例处分，监兑漕粮未经兑完捏报兑完，或漕船未经开行捏报开行者，俱降二级调用。

　　（三）漕船抵通（州）完粮违限

　　各省漕粮，山东河南限三月初一日到通，江北限四月初一日到通，江南限五月初一日到通，江西浙江湖广限六月初一日到通，俱限三月内完粮，其道远之省总以九初十日为限，若山东河南江北完粮在三个月之外，江南浙江江西湖广，完粮逾九月初十日之限者，俱以违限题参，违限不及一月者将押运官罚俸三个月，一月以上者罚俸六个月，二月以上者罚棒一年，三月以上者降一级留任，於抵通完粮之日将过淮违限日期扣算，如过淮违限十日已经处分者，将抵通完粮违限十日扣出免其处分，松江、江西、湖广抵通完粮违限在十日以内即查明过淮有无违限，如过淮违限十日已免其处分应一体扣免。

　　三、运河维护船只建管责任制

　　和明代不同的是，清代关于运河维护船只修造及管理形成了制度化的条款。清代在运河河道管理上设苇荡左右二营，专管苇、草、柳、石等维修料物的种植、收割、运送及部分疏浚任务等事，并配备专用船只。船只数目定例为：浚船五百一十支，柳船二十支，石船四十四支，装运苇柴以备修防。修造定例，浚船三年小修，柳船五年小修，石船八年拆造。

　　（一）建造规定

　　河营浚柳船，令徐扬两道会同河营参将派委守备二员，公同承修。责成河营参将游击督修，于前月预行估计领银办料。苇营石船，派令苇左右二营轮值承修，责成苇营参将督修，于前月预行估计领银办料。

　　（二）修理期限及质量规定

　　苇营石船大修折造，定限四个月完工，小修定限三个月完工，俟修造完工之时，责令该管道员亲验明确，照估修造委系坚固如式取结详报存案。河营浚柳船，大修折造，定限三个月完工，小修定限两个月完工，俟修造完工之时，责令该管道员亲验明确，照估修造委系紧固如式取结详报存案。

　　（三）修造逾限处罚

　　逾限不及一月者免议；一月以上者，承修官罚俸六月，督修官罚俸三月，总河道员著免；二月以上者，承修官罚俸一年，督修官罚俸六月，总河道员罚俸三月；三月以上，承修官罚俸二年，督修官罚俸一年，总河道员罚俸六月；四月以上，承修官降一级留任，督修官罚俸二年，总河道员罚俸九个月；五月以上，承修官降一级调用，督修官降级留任，总河道员罚俸一年。

　　（四）船只损坏赔偿规定

　　倘未届修期即行损坏并甫经修竣旋即报损坏者，承修官分赔十分之六，督修官及勘验出结之道员分赔十分之二。若外来兵目平时苫盖不慎及行船驾驶失宜以致损坏者，责令管船并兵头目分赔十分之六，查察不周之该管守备分赔十分之四。以上赔修船只，均照原限勤修坚好完竣，如逾限不修即咨部查参，官则仃升侍俸，外委暂革顶戴，兵丁重责三十板。再限两个月赔修，如限赔修完竣，官员准其开复，外委给还顶戴，兵丁免其革任；倘再迟延不修，照参限满例，官员降一级调用，即拿的属严行追比，兵弁一并饬革严追，均勒限照数追缴银两完竣，一面另行委员修造补额。 遇有该管官升迁事故，即照地方官交代之例将船只交明后任接管，倘若有损坏，照例著赔，如无损坏，即令后任之员出结报查。

　　（五）人员配备及运送期限规定

　　浚船五百一十支，柳船十七支，石船四十四支。浚柳船兵一千三百余名，石船水手照例由苇荡左右二营雇募，设汛弁二员，效用四名，分管稽查装运荡柴。分大中小号限定方数装运，左营每运来回限十二三日，右营每运来回限二十五日，先期至，船兵效用记功，过限，船兵效用照日责罚[（清）徐端：《安澜纪要》卷下，道光乙丑七月重刊，德清治安堂藏版]。

　　另外，康熙年间订立的漕船沉没罚赔制度，涉及漕粮运输过程中各种事故不同赔罚、褒奖条款，主要内容如下：1.漕船过江遇风涛漂没，由催运汛地官员勘验，总漕、巡抚复勘确认属实后奏免；诈报漂没，或有部分漂失而乘机侵盗至六百石者问斩，不足六百石按数照赔，并充军极边。2.漕船过淮河后失事，或照赔损失，或就近变卖船上余粮，粮银带回，重补新漕粮。3.漕船失火，地方官不协助救援，不申报者与押运官同以失职论处，俱降级调用。遇冰凌、雷击等自然灾害沉溺，免赔偿。4.过江（长江）河（黄河）海漕船漂没，领运弁军获生者，官员按军功晋级赐金；身故者照军功阵亡例褒奖，士兵给予葬银。

　　（作者：饶明奇，华北水利水电大学新时代治水社会科学研究院教授；裴月琳，华北水利水电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