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二十届一次会议上提出“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把教育强国建设作为人口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工程”等重要指示。2024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强调，要着眼人口变化趋势加强前瞻性布局，深化基础教育提质扩优工程……为学生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为国家富强和民族复兴筑牢根基、积蓄后劲。2025年是河南全面开启教育强省建设的起步之年，站在新的起点之上的河南基础教育也面临着人口形势变化所带来的“学生荒”问题，只有充分认识和把握基础教育当下所面临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有效推进基础教育的优质均衡发展，才能更好推动河南的教育强省建设。

一、河南基础教育发展所面临的人口形势变化

当前我国基础教育发展面临着人口形势变化所带来的叠加冲击，即人口规模的巨大化和人口负增长的双重影响。截至2023年底，全国人口为140967万人，规模超过现有发达国家人口的总和，人口规模的巨大化决定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国的基础教育规模仍将是全球最大且还将处于扩张之中，仍需要巨大的教育资源的投入。但同时，人口变动的趋势已经发生了逆转。2022年全国人口减少85万人，出现近61年来的首次人口负增长，2023年全国人口减少208万人。从国际经验来看，一个国家在相继经过劳动年龄人口负增长和总人口负增长两个转折点之后，将进入不可逆转的人口负增长时代，而早在2011年我国的劳动年龄人口就已经达到峰值并随之转入了负增长，这也意味着从2022年开始我国就进入了人口负增长常态化时期。少子化直接导致学龄人口的减少，“学生荒”正悄然蔓延，这对教育发展将带来愈来愈大的冲击。

二、河南省基础教育“学生荒”的现状分析

2022年，河南省自然增长人口-0.8万，人口自然增长率为-0.08‰，这是62年来（自1961年开始）河南省人口自然增长率首次出现负增长，随之发生的是少子化所引发的“学生荒”问题日益凸显。

（一）全国范围的“学生荒”正在逐步蔓延

据测算，全国预计有一半以上区县的义务教育学龄人口下降，继幼儿园关停潮后，少子化的冲击已经开始向小学、初中蔓延。张立龙等人基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研究预测，学龄人口规模在2021—2022年达到峰值约3.28亿人，随后开始持续下降，将在2035年降低至2.5亿人，减少7800万人。这带来的直接问题就是现有教育资源的过剩，仅就师资来说，虞梓钰等人基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研究预测，即使到2035年以前义务教育体系不再纳入新教师，仅依靠已有教师自然退休，仍会有95万小学专任教师、33万初中专任教师过剩。

（二）河南省基础教育在校生数量逐年减少

河南幼儿园在园人数于2018年达到顶峰的437.99万人，之后就开始持续减少，到2023年的时候在园人数已经比2018年减少114.37万人，减少了26%；小学在校生人数于2020年达到顶峰的1021.59万人，之后开始减少，到2023年比2018年减少58.71万人，减少了5.7%；普通初中目前还未迎来拐点，在校生人数仍在逐年增加，但增速也在下降。据田志磊团队研究，2023年—2027年，河南全省小学学龄人口预计下降200余万人，在校生预计下降约190万人；小学在校生预计减少20%以上的区县超过一半，预计减少30%以上的区县超过八分之一。

（三）河南基础教育“学生荒”的区域分化不断加剧

人口自然增长率的负增长叠加城镇化快速发展带来的人口流动的加速，让河南学生数量的减少加快，特别是由于城乡之间、地域之间经济社会发展的差异较大，乡村和相对教育资源薄弱地区的学生荒更加凸显，基础教育“城镇挤”“乡村弱”的问题更趋严重。以南阳为例，作为农业大市和人口大市，南阳常住人口曾经超过千万，但是经历十余年的常住人口负增长后，这个“中州粮仓”已经退出千万人口大城的行列，预计到2027年南阳小学学龄人口减少超过30%，初中学龄人口减幅也将超过15%，2023年以来南阳已经有近700所小学因人数不到20人而被撤并。虽说学龄人口减少让很多学校和教学点被撤并可以结余下来一部分教育资源进行优化再利用，但很难让现有的教育资源缺乏的状况得到改善，究其原因是更加集中的学生让城区和部分乡镇的大班额问题愈发严重，不得不再投入资金解决“城镇挤”的问题，撤校“省下来”的钱可能远不能补足并校、建校“花出去”的钱。比如扶沟县2023年撤并了上百所50人以下的教学点，整合了近580万元资金，但是在同一年为了满足学生进城就学的需求，县政府在城区投资了6.21亿元建设4所义务教育学校，并规划未来继续投资6.8亿元再建设4所中小学，以应对由于农村学生进城上学而出现的上万个学位差额。

总之，“学生荒”大趋势之下，一方面，学生的数量会持续减少，冗余的师资和教学设施都面临着如何安置、调整、优化的问题；另一方面，学生的流动会更加频繁，分布也会更加集中、不均衡，区域分化会更加突显，未来如何立足于人口的变动趋势加强前瞻性布局、“优化区域教育资源配置、建立同人口变化相协调的基本公共教育服务供给机制”，将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三、对策建议

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河南的基础教育发展也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之上，需要在现存受教育人口仍规模巨大和“学生荒”趋势已经逐渐凸显、蔓延的双重冲击下，不断提高教育质量、更加注重教育公平，以人口变动趋势的逆转为契机，大力推进河南基础教育的优质均衡发展。

（一）着眼人口变化趋势加强前瞻性布局，科学合理做好各级教育资源配置

学前教育和小学教育最先面临学龄人口规模下降问题。因此，首先要做好对学前教育和小学教育的资源配置规划，既要逐步降低生师比，以满足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需要，又要合理利用冗余的教育资源为社会服务。比如通过推进托幼一体化，更充分地利用学前教育校舍和教师资源。其次，对于初中和高中阶段教育，也需要提前做好长期规划、完善教育资源配置的风险预警机制，合理布局新建学校，提高教育资源配置标准。

（二）做好城乡基础教育资源优化配置规划，切实保障基础教育优质均衡发展

城镇化进程加速了乡村学龄人口下降趋势，受教育人口向城镇集中的趋势加大了城镇基础教育资源供给压力，同时乡村的教育供给可能会过剩，所以需要提前做好城乡教育资源的合理配置规划，优化城乡学校布局，保障城乡基础教育高质量发展。一是要着力优化县城基础教育的资源配置。集中力量办好乡镇的中心学校和较大规模的村小学，重塑农村教育格局。二是要着力破解城镇教育资源的供给压力问题。根据当前城镇化和学龄人口的变化，要建立新的城乡中小学、幼儿园学位供给动态调整机制。三是要着力提升县域基础教育质量，深化基础教育提质扩优工程。实施学前教育普惠保障行动，扩大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统筹适龄人口变化，推动每个乡镇至少办好一所乡镇公办幼儿园；实施义务教育强校提质行动，推进优质义务教育学校挖潜扩容，加快新优质学校成长，深化集团化办学改革，推进城乡学校共同体和寄宿制学校建设，持续扩大义务教育优质资源覆盖面；实施普通高中内涵建设行动，推动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重点推进县中基本办学条件改善。

（三）立足区域实际动态优化教师配置，统筹推进城乡教师的均衡分布

从区域来看，人口流出地区师资配置结构性缺员与人口流入地区师资供给不足的矛盾并存。这需要多部门协同，在加强省级顶层设计的同时充分发挥地方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实事求是根据各地情况制定具体的应对方案，形成统筹推进的政策体系和实施机制。一是加强区域学龄人口趋势的动态预测。综合考虑常住、户籍、非户籍等不同类型的学龄人口数据，提高区域师资测算的准确性。优化中小学教师编制测算标准，逐步降低生师比和班师比。二是构建不同人口增长区域教育结构调整优化和事业编制动态调整长效机制。加强区域各类事业编制资源统筹力度，建立、完善跨层级跨地区的编制余缺调整机制，重点向中小学教育倾斜。三是完善促进区域教师队伍优质均衡发展的政策保障体系，科学有序地推动教师交流轮岗。

（四）积极适应人口发展新趋势，把握基础教育高质量发展新契机

学龄人口减少为优化教育资源配置、保障教育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契机。一方面生均资源占比提高，使得一些地方“小班化”教学成为可能。“小班化”教学能够提供更具个性化、更有针对性的教育服务，对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提升教育质量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另一方面，学龄人口下降也扩大了优质教育资源的覆盖面，为推动区域基础教育优质均衡发展提供了现实条件。同时，老百姓的教育焦虑感也会相应降低，从家校共育的角度看，有利于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全面发展。基础教育领域需要充分认识、主动适应和着力引领这一人口发展的新趋势，以此为契机扎实推进基础教育优质均衡发展。

【作者：张侃 单位：河南省社会科学院人口与社会发展研究所 本文系河南兴文化工程文化研究专项项目《20世纪50年代院系调整对河南高等教育历史经验的总结与研究》（批准号：2023XWH230）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