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黄河研究⑧| 饶明奇：靳辅治河的大手笔
编者按：“黄河宁，天下平”，真实立体全面讲好黄河故事，为现代化河南建设凝聚精神力量。2014年出版的《政治黄河研究》对我们贯彻落实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重大国家战略，推进黄河流域生态保护、综合治理、高质量发展仍有较强的现实意义。该书分为政治中心篇、战争篇、职官篇、政治人物篇、著名河官篇、法规篇、治黄与治国篇七部分，围绕政治黄河这一中心，从不同方面展开论述。今天起，学术中原将陆续摘编刊发书中的部分篇章，敬请关注。
本期推《靳辅治河的大手笔》，本文经原书作者、学术中原特约专家饶明奇修改，更加通俗易懂，供大家品读。
靳辅（1633～1692），字紫垣，汉军镶黄旗人，山东历城人，清康熙时治河名臣。
靳辅自幼知书识礼，九岁丧母，执礼如成人。顺治六年（1649）出仕为笔帖式，两年后进入翰林院为编修。顺治十五年后，历任内阁中书、兵部员外郎、兵部职方司郎中、通政使司右通政、国史院学士、武英殿学士兼礼部侍郎、安徽巡抚等职。康熙十六年（1677）三月，靳辅从安徽巡抚任上被提升为河道总督，官衔全称为“总督河道提督军务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这年他已45岁，从此到60岁病逝，一直致力于治河。
靳辅出任河道总督之日，正是黄河、淮河泛滥极坏之时。清顺治年间，黄河发生的大决口即有l5次之多；由康熙元年至十六年，发生的较大决口达67次之多。黄河自安徽砀山直到下游海口，南北两岸决口七八十处，沿岸人民受灾严重。黄河倒灌洪泽湖，高家堰决口三十四处。盱眙县的翟家坝溃决分出九个河道，高邮的清水潭久溃不止，下河七州县一片汪洋。清口运河变为陆地。不仅沿河广大民众深受其害，运河也受到严重影响，官俸、军饷、民生的危机，使京师朝廷危急异常。
负责治河在当时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权力很大，责任也很大， 其时朝野对黄患“闻者心惊，见者胆落”，对于河督之任，“无不以畏途视之”，而靳辅在“感激知遇”之余，对这一重任也充满“忧惶悚惧之念”。靳辅有一位得力的幕僚，他就是治水技术专家陈潢。靳辅于当年四月初五日同陈潢赶赴宿迁河工署所就职。到任后．他们立即投入河道勘察，广泛地听取了各方面的反映。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在康熙十六年七月十九日（1677 年8 月17 日）连上八疏，全面系统地提出了治理河患的一整套指导思想和具体措施。在指导思想上，靳辅认为，黄河河道坏到如此程度，必须有全局观念，从整体上采取措施，把河道、运道合起来，对黄河河道“彻首尾而治之”。在治法上，不全盘否定前人的经验，措施也不千篇一律，总之，因势利导，随时制宜。
在《经理河工八疏》中，他则制定了周密的治河方案：
第一，挑浚清江浦至海口(今废黄河口)河道，先治下流，导黄归海。对清江浦以下经云梯关(今仍名，为淮黄入海之道)至海口300里要挑河身之土，高筑两岸之堤，“使下流疏通，则上流不饱涨”；第二，“挑浚清口”。在黄水、淮水交汇处的清口挑高家堰(今洪泽区沿洪泽湖南岸一带)以西至清口的淤塞浅滩(又称烂泥浅)，开通20里长引河一道；第三，两道奏疏实施后，修筑高家堰等处坦坡(即护坡堤)；第四，开创“包土堵决”之法。即堵决口工程施工时，在堤根处密下排桩，再加板缆，用蒲草包裹土，以麻绳捆紧填塞决口；第五，“挑运河”。前4项工程完成后，便深挑运河河道，堵塞清水潭等处决口，达到“治黄保运”、漕艘畅通的目的；第六，“筹划钱粮”。经靳辅、陈潢等精心计算，全部大修工程需银215．8万两。为节省国库财力，提出江淮至扬州一带被淹之田涸出后补纳修河费，运河通畅后，过往船商“量纳剥浅银”和“开广武生纳监”之银，还建议直隶、江苏、安徽、浙江、山东、山西、河南、湖北各省州县，预征康熙二十年正杂钱粮的十分之一，以济河工经费，待工程完成后，上述三款所可冲抵还各省预征的钱粮；第七，“裁并河官，选调贤员”，改革河防管理体制；第八，革除夫役，改设河兵，把地方和民间性的河工管理改为军事性防务。河兵日夜看守，随时修葺。靳辅于八疏之后自立责任状：河道大修如果“料理失宜”，“徒糜时日，虚费钱粮”“并旋修随圯，限内冲决，则请将臣从重处分”。决心三年内使黄淮归海，漕运畅通。
靳辅的大修计划报京后，朝廷会议讨论后认为花费太多，只同意暂修筑要害处。靳辅得知后，再次要求批准大修，并强调：“筑堤岸，疏下流，塞决口，但有先后无缓急。今不为一劳永逸，年年筑塞，年年溃败。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河事日坏。”康熙帝玄烨深为靳辅的雄才大略所动，令靳辅再行确议具奏。九月二十九日接旨后，靳辅亲行遍历，详加体察斟酌，十二月再提出修正的大修计划，分别列为《敬陈经理河工八疏》。并呼吁：“河道之急当大治，断断不可议缓情由”。康熙十七年(1678)正月，治河计划终被批准，玄烨下旨：“治河大事，当动正项钱粮”，二月拨大修工费银250余万两。自此，靳辅指挥的大规模的河道整治工程，正式开工。
靳辅治河，全程分两个阶段，边设计、边施工。第一阶段从康熙十六年至二十二年(1677～1683)，主要是堵塞决口，使黄河归复故道。第二阶段，从康熙二十二年至二十六年(1683～1687)，不断扩大治理成果，同时，备受争议。
治河工程于前三年内即已取得巨大成功。在黄河干线上，至康熙十七年(1678)十一月完成了由清江浦经云梯关至海口河身两侧各疏引河一道和挑土筑堤工程，总长95400丈(合636里)，还堵塞杨家庄(今杨庄)及清河(今清江市)、安东(今涟水县)等县的大小决口和下流疏筑工程；从康熙十八年春至二十年 (1681)三月，完成了增筑宿迁、虹县黄河南岸长6325丈的归仁大堤。至康熙二十二年，黄河两岸2l处之多的大决口统被堵塞，实现水归故道；同时，由徐州府以上至萧县、砀山县及至河南省的虞城县境，增建减水闸坝30座，涵洞49座，用以防止异涨泄洪保堤。在运河干线上，至康熙十七年十一月，完成了大挑清河、山阳(今江苏淮安县)、宝应、高邮、江都(今扬州市)五州县运河，修筑河堤、堵塞运河决口32处等工程，此外于南北运河共建闸坝26座，涵洞54座，于是南北运河畅通无阻，漕艘往来无瀑溺之险，商民齐声称颂。玄烨闻此喜讯十分高兴，“名河曰永安，新河堤曰永安”。康熙十九年至二十一年，于宿迁西北旧淤河道，开创皂河40里，上接邳州境的泇河(今邳县境口泇集)下达黄河。在淮河临湖一带，康熙十七年九月以前，完成了高家堰帮修坦坡和堵塞34处决口工程；由十一月起至十八年五月，以半载时间完成堵塞翟家坝成河九道工程。同时完成了淮河下流烂泥浅增挑引河两道等工程。
大修黄、淮、运河工程，原限三年为期，因康熙十九、二十两年大水，工期大为拖延。靳辅为了不食前言，上疏请求处分，康熙皇帝下旨：“靳辅著革职，令戴罪督修”。
康熙二十一年，黄河在宿迁徐家湾决口，塞住后又决萧家渡，靳辅一面令各官督夫抢修，一面疏请钦派官员前来阅工验收，于是玄烨便“诏遣尚书伊桑阿等阅工，并令布政使崔维雅随往”。崔维雅曾在河南、浙江等地任府州县官多年，参与治河，颇有成效，他对靳辅治河的一套办法多持否定态度。伊桑阿、崔维雅等遍察各项工程，到了徐州，崔、靳进行讨论。靳辅认为，河道全局已成十之八九。萧家渡虽有决口，而海口大阔，下流疏通，腹心之害已除，绝不应改变计划，破坏已取得的成功，酿成后患。争论和分歧上报后，康熙皇帝也犹豫不决。为了慎重起见，康熙皇帝诏靳辅进京商议。康熙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清廷大学士、学士、九卿、詹事、科、道官员开会，在靳辅本人参加下，讨论他的治河事宜。会上，康熙帝命令靳辅口头说明自己的意见。靳辅就两点大加反驳，一反对崔维雅计划每天用民夫四十万挑浚的主张，因各省民夫远道而来，最为不便；二反对崔维雅提出建河堤“以十二丈为率”，指出河堤必因地势高下，有的应十五丈，有的七八丈，岂可一律规定丈尺。康熙帝当场也表示“崔维雅所奏无可行者”。这次大争论以崔维雅的方案被否决而告终。靳辅被宽大免赔，仍按原计划督修。康熙二十二年四月，他上疏报告萧家渡合龙，河归故道，同时提出黄河急流直下，清口附近的七里沟等地出现四十余处险情，天妃坝、王公堤及运河闸座，均应修筑。另疏请求让河南巡抚修筑开封、归德两府境内河堤，防止上流壅滞。康熙帝看到靳辅治河，“成与不成在此一举”，所以凡所请钱粮都要求迅速解给。七月，当康熙再次向户部尚书伊桑阿、学士胡简敬等询问河道情况时，他们都说河归故道，船只往来无阻。康熙帝高兴地说：“前见靳辅为人似乎轻躁，恐其难以成功。今闻河流得归故道，良可喜也。”十二月，靳辅官复原职。
靳辅治河，康熙二十二年以前基本上解决了黄河、淮河复归故道的问题，而自康熙二十三年以后进入一个新阶段。这时期的目标是，一方面巩固已有的成果；另方面则寻找永久性的修筑措施。正是由于不断遇到新的水患和如何建筑永久性的措施，又引起了更加激烈的争论。
康熙二十三年（1684）十月，三十一岁的康熙帝南巡。通过实地考察康熙皇帝对河患有了切身感受，增强了他对靳辅治河的理解与支持。由于亲眼看到靳辅治河已有的效果，给了充分的肯定。同时也对于以后应采取的措施，提出了原则性的意见。十一月十四日回来的路上，康熙帝把自己亲笔书写的《阅河堤诗》赠给靳辅。他勉励靳辅在已有的成就基础上，朝着大功告成的目标前进。靳辅得到皇帝赠诗，受宠若惊，决心“效犬马之报”。
靳辅根据康熙帝指示，在宿迁、桃源、清河三县黄河北岸堤内开了一条新河，称为中河。再在清河西仲家庄建闸，引拦马河减水坝所泄的水入中河。这条河，上接张庄口及骆马湖清水，下历桃、清、山、安，入平旺河达海。漕船初出清口浮于河，至张庄运口。中河修成后，得自清口截流，迳渡北岸，过仲家庄闸，免去走黄河一百八十里的险路。这项工程于康熙二十五年动工，至康熙二十七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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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申久燕